2006年7月26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十三版:民生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被拐女24年后找回家
杜先福 李荣贤

  她4岁时被人贩子拐卖,成长中一直思念亲生父母。如今28岁的她已做了母亲,更懂得骨肉团聚的滋味。她发誓这辈子要找到亲生父母。在家乡警方的帮助下,她终于如愿以偿——

  千里寻亲:女子电话求助
  2005年6月下旬的一天,四川省三台县公安局永明镇派出所接到一个长途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王红,说她4岁时被人贩子梁文顺从永明镇拐卖到河北省定州市南城区朝庄子村,现在她28岁,已结婚生子。她记忆中的爸爸是军人,妈妈留卷发很漂亮,她希望公安帮她找父母。
  民警去找梁文顺,但他已经死了,这条线索断了。民警决定从寻找王红的亲人入手。通过镇武装部,民警把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期的现役和退伍军人全部列出来,一一排查,但没有相应线索。民警接着又通过计划生育部门,将相应时间出生的幼儿档案全部调出来,其中虽然有被拐卖的儿童,但综合各方面情况,都与王红提供的情况不符。
  线索越来越渺茫,派出所只好将情况上报到三台县公安局。县公安局责成该局“打拐办”办理。经了解,梁文顺因拐卖人口,上世纪80年代曾被三台县法院判过刑,对此,“打拐办”从县法院调出梁文顺的案卷,但还是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全部中断,寻找工作几乎山穷水尽了。

  多年执着:依稀看到老家
  在三台警方努力寻找王红父母线索的过程中,期盼中的王红亦不断地给三台县公安局和永明镇派出所打电话询问进展,而且还向四川省公安厅去电求助。
  顶着上级的“压力”,怀着为老百姓办实事的责任感,鉴于线索全部中断,三台警方决定向王红“求证”线索的来源。
  警方的“求证”电话勾起了王红无限的辛酸。
  24年前,王红还不懂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她被人贩子弄到河北定州的时候,因为生病,没有人愿意买,人贩子就想把她送人。南城区朝庄子村一对50多岁的王姓夫妻无儿无女,他们可怜小姑娘,就收留了她,取名王红。
  王老汉和老伴对王红很好,王红接受了两个老人,称他们爸爸妈妈。
  但是,王红总是想起自己的亲爸亲妈,在她的心目中,他们始终是那么英俊、漂亮。
  眨眼间10多年过去了,王红已长大成人。思念亲生父母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强烈。然而,王红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养父母只说她是捡来的,村里人也这么说。后来,她隐隐约约听说,自己当年来自南方,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省。从十五六岁开始,她就悄悄地往四川、云南、贵州等南方的省份写信,但所有的信件都如石沉大海。
  尽管做得很隐秘,王红写信寻亲的事还是被养父母觉察到了。善良的养父母没有责怪王红,但他们害怕王红离去,还是转弯抹角地找人劝说王红不要寻找亲生父母了。有的村民干脆说王红忘恩负义,没良心。
  王红被责备,心里十分痛苦。她是个很有孝心的女孩,便暂时停止了寻亲。
  2003年,76岁的养母去世,养母临终前告诉王红,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理解王红思念亲生父母的痛苦,她和老伴死了以后,王红可以去寻找亲生父母。那时,王红已经与本村一个小伙子结婚。婆家支持王红寻找亲生父母,所以养母去世后,王红又开始了寻找亲生父母的种种努力。
  王红的行动也得到了78岁的养父的支持,养父告诉王红,当年人贩子还带了两个妇女——李某和刘某到定州。如果找到这两个人,也许就能知道王红来自什么地方。
  得到这个情况,王红非常高兴。她通过种种努力,打听到当年被人贩子拐到定州的李某家,令她失望的是,李某没两年就逃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消息。
  王红又找到刘某。刘某告诉王红,她们来自四川省三台县。当年,人贩子把李某和刘某卖到定州时,同去的确实还有一个4岁的女孩。当时梁文顺说,女孩是他一个亲戚超生的娃娃,害怕罚款,所以顺便带到河北送人。梁文顺是三台县永明镇人,女孩是梁文顺亲戚的超生女,那么王红极有可能就是三台县永明镇人。
  得到这个情况,王红极为兴奋,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来自什么地方。她把希望寄托在三台县公安局永明派出所,请求派出所尽快帮她找到父母。

  警方帮忙:骨肉终得团聚
  三台警方决定,请县电视台协助,在每天的三台新闻播出专题节目“真情寻亲”。
  王红寄来了她从7岁到28岁的一系列照片。电视台制作的专题节目播出后,很快就有十几名当年被拐儿童的父母前来认亲,其中有8人坚称节目中的女子就是他们当年被拐的“女儿”。但经与远在河北的王红电话核对,均被否定。
  节目连续播出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终于,2006年3月,一个穿军装的男子来到公安局。他叫龙太武,现年56岁,家住三台县永丰乡三村二组。
  当龙太武报出他的住址时,接待民警有些怀疑。因为,据王红反映,他的父母可能在三台县永明镇,永明镇在县城以北40余公里,永丰乡则在县城以南50余公里,两地相距100余公里,龙太武会是王红的亲人吗?
  不管如何,龙太武既然来认亲,那就听听他女儿失踪的来龙去脉吧。
  龙太武是退伍军人。1982年农历五月初四,端午节的前一天,他和妻子商量,要给一对儿女各买一身新衣服。这天,龙太武用两个箩筐,一头是儿子,一头是女儿,挑到离家3公里的永丰场上去买衣服。
  到了街上,因为人多拥挤,夫妻俩就把一对儿女连人带箩筐寄放在一个熟识的街坊那儿。半个多小时后,龙太武夫妇买了衣服回来,儿子和女儿都不见了。他们从上街找到下街,又顺着上场口和下场口的公路分头追了五六公里,始终不见儿女踪影。傍晚时,龙太武读小学的妻侄女把5岁的儿子龙金泉送了来。
  问龙金泉,他说有个人对他和妹妹说,他们父母亲到姨妈那里去了,然后这个人就领着兄妹俩往场外走。龙金泉走到永丰小学门口,记得姨妈的女儿也就是表姐在这个学校读书,所以他就跑去问表姐。因为表姐在上课,等到放学了他才见到表姐,然后表姐就把他送回来了。
  就这样,儿子找到了,女儿龙丽蓉失踪了。之后,龙太武夫妇先后花了6000多元,多次外出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女儿。这些年,家里穷的连个电视机都买不起,要不是听村民说起电视里的“真情寻亲”,龙太武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事。
  龙太武所说的情况,与王红提供的大致相符。公安局给了他王红的联系电话,叫龙太武与王红电话联系。
  龙太武立即安了一部电话,他要和“女儿”在电话上慢慢交谈,慢慢回忆,找回当年失踪的女儿。
  每天晚上,龙太武都要给王红打电话,龙妻也在电话上与“女儿”交谈,但是因为能够忆起的东西确实太少,似乎无法证明王红就是龙太武的女儿。千里之外的王红对龙太武夫妇是否是她的亲生父母,也心存怀疑。
  说来也巧。一天,龙太武同村一个嫁到外乡的妇女回娘家,听说龙太武为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寻找过去的记忆,专门安了门电话,她过来看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说,龙丽蓉被一条小狗抓伤过,伤好以后,左眼角就留下一个疤痕,那个疤痕使龙丽蓉“破了相”,看起来很明显。
  说起女儿被狗抓伤的事,龙太武夫妇也兴奋不已。这件事情他们记得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回忆起来。经那位妇女提醒,龙太武立即就给王红打去电话。说起当年被狗抓伤的事,电话那头的王红似乎猛地打开了幼时记忆的闸门,她竟说开了自己当年因为逗小狗玩,怎样被狗抓伤,“桃桃姐姐”(就是这位妇女)还给她搽了红药水等等情节,电话的那头与电话这头争抢着说当年的情景。说着说着,电话那头便是一声又一声的“爸爸、妈妈”了,叫得龙太武夫妇泪如雨下。
  王红就是当年的龙丽蓉,消息传来,三台县公安局“打拐办”的民警十分高兴,对王红找到亲生父母表示由衷祝福。
  今年端午节,王红从千里之外回到了故乡。为了迎接女儿,龙太武把在广东打工的两个儿子叫回来,全家人包了一个面包车赶到成都双流机场,把女儿接回家。王红携丈夫和儿子回到离别24年的家乡,受到乡亲们的热情欢迎。之后,龙家把一面大红锦旗送到三台县公安局,表达了他们全家的无限感激。